回忆篇五：亲情的较量（2 / 3）
白在她面前写下三个字：
&esp;&esp;不可以。
&esp;&esp;谢姝妤如坠冰窖。她挣扎着企图再说点什么，为改变未来的命运做些努力，然而顾岚却先她一步，出声说：
&esp;&esp;“姝妤，听话。”
&esp;&esp;谢姝妤滞住，再抬眼，只见顾岚深深凝望着她，含泪凄切道：“妈妈这些年特别孤单，辛苦，你是懂事孩子……也为妈妈考虑考虑吧？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谢姝妤缓缓闭上嘴。
&esp;&esp;她躺在床上，偏头看向墙壁，泪水从眼角黯然滑落。
&esp;&esp;——这场亲情之间的较量，是妈妈赢了。
&esp;&esp;“嗯，好。”
&esp;&esp;她苦涩地回答。
&esp;&esp;出于补偿，顾岚让谢姝妤跟谢翎之通了个电话。她拿出手机拨通玛尔法的号码，接通后，客套寒暄几句，她叫玛尔法把电话给谢翎之，自己也将手机递给谢姝妤。
&esp;&esp;谢姝妤勉力撑起上身，两只小手捧着电话，放到耳边，“喂……”
&esp;&esp;“姝妤。”
&esp;&esp;几乎是同一时间，谢翎之在手机那端唤她。他的声音又低又哑，全然不似以往的清越昂扬，显然这些天他过得也不太好。
&esp;&esp;谢姝妤一下湿了眼眶。
&esp;&esp;“哥哥……”她瘪着嘴，抽泣着喊：“我好想你，哥哥……”
&esp;&esp;听筒内，谢翎之颤抖不稳的呼吸清晰可闻。
&esp;&esp;谢姝妤猜测他大概也哭了，或者快要哭了，总之他在忍着，没有让自己听起来太过狼狈。
&esp;&esp;“……嗯，哥哥也想你。”他说。
&esp;&esp;泪水霎那间决堤。谢姝妤本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，可此刻都被淹没在了哭声里。她牵动虚软无力的内脏肌肉放声大哭，将连日的悲伤尽数宣泄出来，宣泄给他，好似这样做就能把他带回来。
&esp;&esp;谢翎之在那边没有说话，但她能够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——他这次一定是哭了。
&esp;&esp;谢姝妤放纵地哭泣了好一会，直到嘴唇干枯，头晕目眩，才疲惫地停下。这时候她的嗓子已经嘶哑得不像话，顾岚给她喂了杯温水，她润了润嗓，勉强能够发出声音。
&esp;&esp;这一通电话让空中楼阁般的残酷现实坠落地面，谢姝妤终于心灰意冷地接受了现状：谢翎之真的离开了。
&esp;&esp;至少在下个长假到来之前，他们没法再见面。
&esp;&esp;这是大人的决定，谢姝妤知道他们无法反抗，于是懂事地没有央求谢翎之回来，只问：“哥哥，你走之前叫我干什么？”
&esp;&esp;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，她总觉得谢翎之被拽走前喊她的那一声是想和她说些什么。
&esp;&esp;“……”那端，谢翎之静了少许，轻浅的呼吸声被电磁波渲染得有些粗重，他哑着嗓音，低低说了句：“——对不起。”
&esp;&esp;谢姝妤愣住。
&esp;&esp;“对不起，姝妤。”谢翎之说，“我之前不该不理你，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，是哥哥错了……对不起。”
&esp;&esp;谢姝妤哭得干涩的眼睛又一次蓄起泪水，热烫的液体熨得眼眶酸疼。
&esp;&esp;“没关系，哥哥。”谢姝妤淌下了泪，却也总算漾开了笑，“我也、我也有错，我不该说我讨厌你，我一点都不讨厌你，我也不该冤枉你……”
&esp;&esp;说到冤枉，她戛然而止，微微瞄了眼妈妈的方向。
&esp;&esp;——谢翎之说的没错，张叔叔真的喜欢妈妈，而且很快就要和妈妈结婚，成为他们的……不，成为她的新爸爸了。
&esp;&esp;谢姝妤现在开始讨厌张叔叔了，他拆散了她的家，还迫使她加入他的家。
&esp;&esp;他破坏了她的一切。
&esp;&esp;谢姝妤咬了咬唇，身子微偏，小声对谢翎之说：“哥哥，你永远都是我哥哥，走到哪里都是。”
&esp;&esp;她才不认张叔叔，坚持要和张叔叔结婚的妈妈也让她感到陌生，只有谢翎之——被他们联手赶走的谢翎之，谢姝妤咬牙切齿地想，他才是她最亲的家人、永远的家人。她只认他。
&esp;&esp;他们两个才是一伙的。
&esp;&esp;谢翎之聪明地接收到谢姝妤暗藏的意思，在谢姝妤看不到的地方，他绽开个大大的笑容：“嗯，哥哥永远都是你哥哥，我们永远是一家人。——所以，你一定不能把哥哥忘了，知道吗？”
&esp;&esp;谢姝妤立马喊：“我才不会！”
&esp;&esp;谢翎之有意逗她：“真的吗？你不会因为张叔叔家里好玩，就把哥哥忘到脑袋后边吗？”
&esp;&esp;“不会！不可能！”谢姝妤气哼哼地叫道。
&esp;&esp;“那你发誓。”
&esp;&esp;“我发誓，我绝对不会忘了哥哥！”
&esp;&esp;手机两端，他们不约而同地眨眨眼，笑了开来。
&esp;&esp;那天他们滔滔不绝地聊了许久，谢姝妤告诉谢翎之她也快要转学了，转去兴义小学，但她一点都不想转学，她不喜欢陌生的新环境。抱怨一通过后，她又问谢翎之在额尔古纳过得怎么样，有没有在新学校认识有意思的朋友。
&esp;&esp;谢翎之默了片刻，再度开口时，声音略为冷淡。他说他在那边过得还行，吃的喝的都还算习惯，至于朋友，还没交上。
&esp;&esp;他也不喜欢新环境。
&esp;&esp;不仅因为他是被强行带过去的，还因为，那边的环境本身就不算热情。
&esp;&esp;额尔古纳地处边境，白天短，黑夜长，寒冷干燥，空旷的街道草原上根本见不到多少人，居民又大多是语言沟通不畅的少数民族。谢翎之习惯了滨江温暖湿润的气候，突兀搬到额尔古纳长期居住——虽然才住了仅仅几天，但设想一下即将在这里度过的漫长未来，他就已经有些难以忍受。
&esp;&esp;他转进的新学校，也和以前那所非常不一样，这里百花齐放，汉族、满族、回族、俄罗斯族、鄂温克族，甚至朝鲜族锡伯族的孩子都有。他顶着俄罗斯族的名头，相貌言行却更偏向汉族，还是从遥远的滨江来的，因此周围人包括这两个民族的孩子，都把他当成新奇的外族人看待。
&esp;&esp;谢翎之也觉得自己是个外族人。这里的同学会和他交谈玩乐，嬉耍打闹，但言行举止间却仿佛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。他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之时，他只能默默旁观。尽管他们只是无意的，但还是时常令他有种自己游离于人群外的孤独感。
&esp;&esp;这种孤独感同样也在家里延续。爷爷奶奶一味地溺爱他，满足他的所有需要，却跟他没有半点共同话题。而谢翎